【赵立春X沙瑞金】桥(四)

沙瑞金以为所谓的“常来”和远房亲戚经常说的那样,几乎和每年过年时候的走动的频率一样。没想赵立春不到一周就又来了,当时沙瑞金已经能下床,拄着拐试着走路。他想早点回到自己的部队,惦记着连里的事情,他不允许自己在这里享福。

沙瑞金刚婉言谢绝一个要搀扶他的女护士,不是不愿意,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。他对在遇到陈岩石们之前的记忆很模糊,或许记忆依附在生活经历上,而他多数时候只是靠本能寻求生存。他习惯垂下眉眼向下看——白日梦者般的无所适从。但抬起头盯着人看时,又是亮闪闪的一泓。并非有意要做出两副面孔的样子,没有人见到那忧郁的、漠然的、迂回曲折的沙瑞金,这对和外界的交往毫无帮助。在感情上耗费精力是得不偿失的事情,如果在21世纪他会是典范的节能主义者。

他虽然能下床,走路还是不稳当,看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。一双手从后面扶住他挽起袖子的胳膊。沙瑞金有些意外,本以为赵立春不会再来了。

“怎么,还穿着我的衣服,就不认识人了?”赵立春一眼认出来沙瑞金身上的衣服,“绷带取掉了?看来恢复得不错。”

“再不取绷带,肉都要被闷烂了。”沙瑞金见到赵立春,请他一起去医院附近的河边走走。他听说河边的风景很漂亮,医生是不会放他一个人出去的。他万不得已又不会麻烦别人,如果和赵立春一起,万一遇到什么危险,自己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就死了。他是不怕死,可也不想死。

他们走到河边,路边开满小花,水面闪着光,赵立春颇为感概,“战地黄花分外香,这个地方风景挺好。”

沙瑞金扫了赵立春一眼,“赵营长有雅兴。”

赵立春叹气道:“再好的风景也没有家乡的风景好。”

“赵营长是哪里人?”

“汉东,沙连长呢?”。

“也是汉东。”

赵立春觉得他和沙瑞金的相似之处又可以加上一笔了,“那可真是巧了。”

“也不巧,汉东是人口大省,光我们连就有几十号人是汉东来的。”

“沙连长平时就是这么反驳你的营长的?”赵立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,莫名就被沙瑞金拆台了。

沙瑞金仿佛恶作剧得逞一样地笑了,说:“赵营长可不是我的营长。”

“话可别说太早,我迟早当你的上级。”

“那时候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赵立春有了兴趣,眯起眼睛问:“真的,我说什么就是什么?”

“如果能让您高兴的话,有什么不可以呢。”沙瑞金说完笑起来,在赵立春面前他可以展现自己的聪明和锋芒,而不怕伤到对方。如果注定要伤害,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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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连续几周探望后,赵立春很久都没来看沙瑞金。其实也没过多久,只是习惯了赵立春常来的频率,最近不见有些不习惯。沙瑞金在院子里走了几圈,他已经恢复到不用拐也能慢慢行走,差不多该回去了。他是个做事周全的人,和照顾他的医生护士一一道谢,并邀请他们有时间去13军联谊。本来是客套的邀请,害羞低头的女同志还真有了这个打算。当然这都是沙瑞金不知道的事情。道别了一圈,还差着一个人。这一别,再相见不知道什么年月。赵立春不来没法当面道别,虽有遗憾,沙瑞金觉得赵立春未必会在乎。

沙瑞金正琢磨什么走,就见赵立春冲进医院,这次不是为了看沙瑞金。他蓬头垢面,身上满是血渍,像一头野兽。经过了一场恶战的赵立春喊着“那帮王八蛋在哪里,弄死了那么多兄弟,为什么还要救他们,老子要毙了他们。”

赵立春不顾医生们的阻拦要往手术的地方冲,沙瑞金挡在前面。

“赵营长你冷静有些,他们已经投降,杀死俘虏,你当解放军是什么,土匪吗?”沙瑞金不过是个连长,说话的口气和首长一样。

“沙瑞金你他妈闭嘴。用不着你来教训我。”赵立春眼睛充血,冲沙瑞金吼出来。

“我没有教训你,”沙瑞金面无表情,突然一拳打在赵立春脸上。这一拳太突然,赵立春一个趔趄,努力支撑着没有倒下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沙瑞金。

“这才是教训你。”沙瑞金眼里闪过寒光,是在战场上厮杀时的眼神,如果需要,沙瑞金会毫不犹豫再加上一拳。

赵立春攥紧了拳头,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,“不要以为你受伤我就不敢打你。”有着无尽愤怒,带着悲哀。

“打得过我再说。”

赵立春和沙瑞金缠打在一块,所有人还处在震惊之中,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想拉开已经不可能。

沙瑞金还在恢复,赵立春刚打完一场恶仗,倒也算公平。

半个小时后,许是两人都耗尽所有力气,手臂向后撑着坐在地上,仰头喘息。

赵立春发泄完愤怒,想起沙瑞金身上的伤,关切地望向沙瑞金。沙瑞金也转头看他,眼神碰撞后风轻云淡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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